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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楠曰
最近，朋友圈里热传着一张便签图，便签中一位复旦学生讲述了其走在路上被怀疑偷手机的经历，该同学怀疑这名路人是“企图抢劫”。
不过，复旦大学保卫处的调查显示，该路人确实丢了手机，此事其实是误会。
到了今天上午，复旦司令的推送又讲述了最近复旦学生遭遇的三起盗窃（未遂）事件。每到年终，窃案便开始增多。
事实上，早在 2013 年复旦周边的盗窃状况就曾引起热议，彼时复旦学生常用的社交网络人人网上还流传着一篇日志《作为一个复旦学生，我对政通路上的治安状况忍无可忍》（内容参看本文末尾「阅读原文」内的微信图文页）。
当时《九十九度》记者通过半年时间的调查，采写了报道《复旦小偷地图》，梳理了当时几处窃案易发路段，探讨了盗窃难以根治缘由。
两年过去了，治安状况虽有改观，但该报道讲述的故事，如今仍值得关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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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笔 ❖ 梁 佳 王民超
记者 ❖ 贺 村 周 航 李宏凯
编辑 ❖ 董恺伦
制图 ❖ 冯久庭
原文发表于 2013 年 4 月 28 日
2013 年 4 月 3 日，中午 11 点 48 分。
新闻学院 2011 级广电专业学生房媛媛，正和往常一样，在政民路和国定路交叉口的“豪大大”鸡排店门口排队购买鸡排。她在等鸡排的间歇，习惯性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看了看时间，这是她才买了半个月的 Lumia 920。
看完时间，她就把手机揣进了上衣口袋里。几秒后，她的鸡排新鲜出炉；同时，她的手机也已不见。
回到寝室，翻遍了手提包和口袋都没能找到手机，房媛媛意识到手机失窃了。
她赶忙借同学的手机给自己的号码打电话，听筒里却反复着那段令人失望的语音：“对不起，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她立即向警方报案。但之后，她并没有等来手机被追回的好消息。
房媛媛的遭遇绝非个案。失窃、报案、立案、杳无音讯——众多复旦学生经历着这痛苦却又彼此相似的轮回。
小偷偷走的不仅仅是几台手机、几个钱包，他们俨然成长为校园周边的毒瘤，偷盗着复旦学子的安全感。
▲ 复旦小偷地图：根据同学反映梳理的校园周边窃案易发地段
窃案频发：“小偷一条街”成学生梦魇
在仅隔 160 米外的国定路与政通路十字路口，去年（2012 年，编者注） 12 月 7 日中午，仅仅 3 小时之内，便有三部手机失窃。
林安来自毗邻复旦的上海财经大学，这天，她和室友从财大走到靠近复旦本部东门的“超级鸡车”鸡排店买鸡排。回到学校时，林安发现手机已经丢了。
几乎和林安同时丢手机的，还有数学学院 2011 级学生王梦的朋友——就读于同济大学的李强。王梦和李强中午也步行路过这个十字路口。
据王梦回忆，他们在途经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，身后走来两名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：一个长得很像欧美留学生、身高 1 米 7 左右；另一个则长着一副中国面孔和一头黑色直发，“她们窸窸窣窣地说话，不知道在干什么。”王梦表示，当时她觉得，可能是留学生不小心撞到了人，但是由于不会中文所以在向朋友求助。
王梦事后推测，“外国女生”应该是故意挡住她的视线，好让那名“中国女生”下手。实际上，在这之前，李强已经看到过这两人了，当时他还以为是王梦挡住了她们的路，曾督促她向旁边挪一下。
而 12:40 左右，在十字路口旁的德笼馆吃完午饭的新闻学院 2011 级学生赵宙，正走在回学校的路上。行进至国定路桥时，他一摸口袋，发现手机没了。
哲学学院 2012 级学生施颖的遭遇更让人同情。去年九到十月，短短一个月里，她就被偷走两部同样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 iPhone 4S。“光哲院里面的女生就被偷了不知道有多少了。”据一位了解情况的哲院学生介绍，仅她身边的同学就有 5、6 部手机被偷。
《九十九度》记者调查发现，学生在校园周边的失窃物品多为 iPhone 之类的智能手机。有学生称，他在校园附近被偷走一台诺基亚手机后向警方报案，警方告诉他，在最近报案失窃的十几台手机里，只有他一台是诺基亚，“其他全都是 iPhone。”
其实，国定路政通路一带小偷猖獗，早已不是秘密。
由于高频率的出现与突出的外形特征，几个小偷已经能被“超级鸡车”的店员识别。店员称，这条路上小偷团伙盗窃非常严重，有一个团伙是女的负责下手，男的主要负责望风与接应。
治安三方：职责划分清晰但执行中更需协同
在东区门口，校园保安杨成忠向经过的同学反复提醒：“同学们，出门要当心，手机要藏好，不要放在上衣口袋里，走路的时候耳机不要戴，爸爸妈妈买部手机不容易。”这并非保卫处布置的任务，他说其实他这样做只是想让时间快点过去。
已经调往北区的他手机里有一张照片，那是在邯郸路和国定路的路口拍的。由于照片像素不高，夜色昏暗，而且距离太远，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。
“这两个人是小偷。”他说，当时他交接班正经过该路口，便大声提醒了对面的同学。
“我觉得，穿这身衣服就是要保护同学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制服大衣说。
▲ 保卫处在东区门口设置的岗亭
但后来频发的盗窃事件使部分同学怨气颇深，保卫处也慢慢成为了被指责的对象。新闻学院 2012 级学生刘岩说，他东西失窃后找保卫处报案，之后却不了了之。
可保卫处也是有苦说不出，因为这些盗窃案件其实并不属他们管辖（在当时，编者注）。
虽然国家教委 1997 年颁布的《高校内保条例》规定：对因不重视治安保卫工作、制度不健全、防范不力导致的盗窃案件，学校应对有关单位进行处理。但是正如文件名标示的适用范围，保卫处的职责仅仅限于“高校内部”。
此外，复旦大学邯郸路校区周边的治安主要由两家派出所负责：沪东高校派出所和五角场派出所。
其中，沪东高校派出所主抓对校园犯罪的打击、侦破工作；而作为属地派出所，五角场派出所负责校园周边的治安。按理说，学校围墙是区分职责的标志，可对于校园开放度较高的复旦，清晰的职责划分却帮了“倒忙”。
自 2010 年 9 月起，沪东高校派出所已安排民警常驻复旦，力求模糊校内、校外概念。当时两家单位接受媒体采访表示，将不会再出现“保卫处无权处理校外与学生有关的盗窃案件”的现象。
“五角场派出所目前所做的就是负责高校周边道路。”五角场派出所朱所长表示，“我们三方现在可以做到信息共享，但是各有各的负责区域。”
“我们也试着进入校内，去做一些讲座和指导。”朱所长补充道。
复旦大学保卫处的唐晓林处长向《九十九度》记者出示了一份名为《冬季防盗防抢安全提示》的文件，这份文件由保卫处负责人与各班安全委员联系，将之发送到所有同学的学邮。然而在采访中有很多同学表示，他们当时并没有收到这份提示。
当初为了取得更好的宣传效果，保卫处于 2009 年起开始要求各班设立安全委员，但这些要求并非强制性，这位负责人指出，安全委员实际上“都是志愿者”，效果和预想中的尚有差距。
沪东高校派出所所长奚敏介绍了手机被偷的两种主要情况：一是尾随，小偷先确定目标，再找准时机下手；二是人群中作案，比如人员拥挤的红绿灯路口，朝正要过马路的人下手。
三方不约而同都提到的，则是大学生的安全意识。因为频繁出入校门，不少同学身在校外却没有意识到，也就放松了对身边可疑人员的警惕。
“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，都是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。”唐处长如是说。
解决难度：难以人赃俱获，又频现“两怀妇女”
2011 年，新闻学院一名研究生在回校的路上丢失一部手机，她发现一名可疑男子并报了警。但因证据不足，该男子在派出所待了 8 小时后重获自由。奚敏所长说：“对这部分人要当场抓住，人赃俱获才可以处置，这些处置方式包括刑事拘留等手段。”
而民警告诉被偷手机而后来报案的林安、王梦等人，小偷就算人赃俱获被抓住，关几天也会被放出来，因为她们往往不是孕妇就是在哺乳期的妇女，受法律保护。
对于警察的说法，林安和王梦当时都表示难以接受，但一名同班同学贺莹则表示理解，“我觉得这些小偷这么嚣张，肯定也是有‘手段’的。”
这些妇女，警方习惯上称她们为“两怀妇女”，意为怀孕或者怀抱小孩的妇女。
根据《刑事诉讼法》 65 条第 3 款的规定，对有严重疾病、生活不能自理、怀孕或者正在哺乳自己婴儿，并且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的妇女，人民法院、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可对其取保候审。
而所谓“取保候审”，是指在刑事诉讼中，执法、司法机关对一些符合条件的犯罪嫌疑人采取的一种特殊的强制措施，只要这些犯罪嫌疑人提出保证人或者交纳保证金，并出具保证书保证随传随到，就可对其不予羁押或暂时解除羁押。
据一些相关的报道称，警方在实际操作中，为了平衡法律规定和妇女权益保护，往往对“两怀妇女”取保候审，而不使用其它强制措施。
“以前是挺着大肚子来偷，现在生下来了就抱着小孩子来偷。”东区一处书报亭的老板说。
他在此经营多年，对这片的偷盗情况较为了解，也曾因为提醒学生而被小偷恐吓；现在，他再也不会像起初那样见义勇为了。
与此同时，借助社交网络的力量，复旦学生还发现了一个疑似常年反复出没的小偷。
2012 年 12 月 14 日中午，经济学院 2010 级学生姜育玲在人人网（当时复旦学生常用的社交网络，编者注）上发布照片，称拍到的两名女子是小偷。
她同时说明：这张照片是她与同学在南区“兰州一拉”门前拍的；当时同学手机被偷，但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旁边一名女子手中，就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。
照片中的两人，其中一个身高约 1 米 7，皮肤很白；另一个个子不高，体型稍胖，一头黄发。
巧合的是，该名女子在次日中午疑似又现身了，当时新闻学院李韩在旦苑旁的国定路西侧人行道也拍下一张照片， 照片中的女子与姜育玲照片中两名女子连服饰、鞋包都一模一样。
还有同学指认，正是这两人在两周前还曾试图偷其手机未遂。
“超级鸡车”店员也表示，高频率出现的小偷正是这两人，其中黄头发的那位前年（2011 年，编者注）便已常常出没。
对此，杨浦公安分局宣传处贺警官则回应：“我们的法律是人人平等的，不会因为你有特殊的身份就会有特殊的对待。”她解释称，小偷被放多是因为程序问题或者证据不足。
她还表示，也没有迹象表明高校周围被盗案件特别多，“在一些特别时间段（例如年末），全市都是如此，警方也在采取包括监控巡逻手段在内的多种措施。”
▲ 2015 年 11 月 27 日起，上海杨浦区各热闹路段将有配枪的摩托特战队员巡逻，其中也包括复旦周边，图片来自：澎湃新闻
人人网上，曾有复旦学生发布过一篇题为《作为一名复旦学生，我对政通上的安全状况忍无可忍》的日志（内容参见文末「阅读原文」内的微信图文页）。日志下方日渐增多的回复，大都是学生的抱怨和“嚎叫”：“太可恶了！”“我昨天也被偷了……”也有热心学生出谋划策，试图提出更为有效的解决方法。
房媛媛在重新启用的旧手机上看到了这篇人人日志，毫不犹豫地点了“分享”。
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，她现在还不知道答案。
（应当事人要求，文中林安、王梦、李强、赵宙、施颖、贺莹、刘岩、李韩、姜育玲均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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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3-23 11:06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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